南京博物院珍藏著一封信,枯黃色紙張、淡淡的字跡,讓人感受到了抗戰時期江南大地的硝煙。
這是中共錫北工委書記兼錫北辦事處主任陳鳳威烈士的一封家書。
信中,陳鳳威把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看成是一場“歷史上空前的民族斗爭”“是光榮偉大的任務”,溢紙而出的是一種鎮靜而樂觀的信念、一種與日偽軍頑強戰斗、視死如歸、永不屈服的大無畏精神。講解員指著那淡淡的墨跡,輕輕誦讀:“……你們最好要離開家中,把門封鎖起來,鬼子走慣了,不時會來,以致多受驚慌。你們想一想,有沒有比較適當的地方,如王巷或王家灣宋涇橋等處,讓大伯伯去居住。什么損失我們不要去算,在目前我們只要求平安……”講解員低沉誦讀,樸實無華的話語里,透露出對家人縈繞心懷的牽掛和綿綿深情,仿佛有著無窮的感染力,在展廳里形成一種無形的力量,激蕩著每個參觀者。
一
陳鳳威是無錫最早參加革命的知識分子之一。1907年3月5日,他出生在無錫市東亭鎮倉下村一個富裕家庭。雖幼年喪母,體質羸弱,但受到兩位姑母悉心撫育,1926年中學畢業后,成為城中三皇街小學教員。
我曾一度去研究陳鳳威思想發軔的軌跡。追慕俠義,也許是陳鳳威早年最樸素的念頭。祖父陳文榮常給他講《三國演義》等書,使他沉浸在忠孝節義的家教氛圍中,他自小樂于接濟窮苦人家的孩子,中學時敬佩岳飛,一度自己改名為陳飛。他將詩集名為《慕岳詩稿》,并寫詩自勵:“投卻詩書學從戎,男兒意氣自豪雄,滿懷耿耿誰知得,多付斜陽不語中。”1925年,他作《大俠魂淺說》,刊于《商兌(無錫)》月刊第二期,文中寫道“欲求其國家之治安,救其國運之死亡,又非人人能具大俠魂不可,而欲提倡此大俠魂,則舍我青年其誰與歸”,凜然有俠義之風。
烽火彌漫的歲月,家國難安往往會激起一個人深藏心底的信仰,這個信仰會成為一個人前行的動力。研讀陳鳳威的詩文,這種感覺尤其深刻。1927年1月,同學厲無咎去南洋教書,陳鳳威寫詩送行,鼓勵他出國開拓事業:“送君無語過東郊,殘柳空余霜半梢,腰上寶劍橫欲吼,贈君跨海斬長蛟。”“祖國年來事事愁,男兒豈可久依留,贈君一語君牢記,努力前途報國仇。”詩里表達的情懷,是陳鳳威那時那刻的思緒流露。
陳鳳威喜歡新文藝,愛讀魯迅、郭沫若、蔣光慈等人的作品。他在一本題為“愁城”的小本上節錄郭沫若的詩:“我魂兒已倦游,身兒又病,回到故鄉來,故鄉——啊,也是一座愁城!四處都是愁城!何處是華胥國境?幾次想,仰我三尺長劍,令我魂兒飛升。”
帶著這種心緒,陳鳳威積極投身大革命洪流。他以學校教員的身份,在革命的道路上前行。1926年冬,陳鳳威加入了共青團,在團內擔任宣傳工作,次年秋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7年春,“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陳鳳威潛回家鄉,在朋友陳枕白支持下,組織成立倉下農民協會并任主席,鼓動農民團結起來。11月,為配合陳枕白無錫東北鄉秋收起義,陳鳳威在周涇巷組織開展撬鐵路行動。實施過程中,一千多只手電齊刷刷照射過來,他們遇到了“護路團”。陳鳳威從鐵路西邊一條小河,涉水脫險。這次秋收起義因組織不善及敵我力量懸殊而失敗。隨之,無錫地下工會遭破壞,縣委機關遭搜查,縣委代理書記孫選等被捕,一系列的事件,迫使陳鳳威到常陰沙蟄伏,直到1928年,組織上安排他到太湖邊七區石巷小學任校長。此時形勢依然嚴峻,偵緝隊往往聞風即動,陳鳳威只能東躲西藏,期間多次與敵對勢力擦肩而過。
在蟄伏和流亡期間,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在上海成立,左翼文化運動的進步作品和刊物先后問世。1930年,陳鳳威躲藏在無錫城中書院弄,組織上與他談起一個名叫“曙光友誼社”(簡稱曙光社)的社團,希望他能團結爭取該社為我黨所用。這個社團由一些愛好文藝的青年于1929年秋成立,曾在國民黨縣黨部備案,掛靠在國民導報社。
1931年初,陳鳳威通過關系進入國民黨無錫縣黨部創辦的國民導報社任會計,和黨員周秋野一起加入曙光社。陳鳳威憑借其深厚的國學底蘊,很快成為骨干,團結起一批進步青年。為傳播進步思想,陳鳳威和周秋野決定依托曙光社,籌備無錫小教同志聯合會,確立宗旨為“全縣小教自動集合之團體,將為改善保障生活而奮斗”,陳鳳威被選為三位常務委員之一。該聯合會實際上是共產黨領導下的、以曙光社為核心的更為廣泛的群眾團體。
“九·一八”事變后,全國人民激昂抗日,各報刊刊載“日本出兵占擄遼寧省”等報道。曙光社在《國民導報》推出《反日特刊》,每日一期,連續出了十期,為抗日民主運動大造輿論。嚴肅的姿態、戰斗的風格,吸引了廣大青年群眾。《日本對華侵略之總賬》《日本與滿洲》《反日聲中所謂“鎮靜”》等文章,以確鑿的事實和詳細的數據,揭露了日本歷史上對中國的侵略罪行,痛斥國民黨反動派當局的不抵抗政策。
陳鳳威以筆名“唐威”在《國民導報》副刊上發表了詩作《令我心魂怦驚》:“細雨零零,寒風冷冷,流光又把歲月更,可憐我蕓蕓眾生,何日把天賦均平!均平,均平,誓將主義實行,實行,實行令我心魂怦驚!”一連三闕,回環復詠,直抵人心……
在博物院,陽光穿過窗欞,灑落在方桌上,我看著桌上陳鳳威的信箋、鋼筆、木質筆筒,一切仿佛都有了溫度。他總能以激昂的筆觸,于艱難困苦中鼓舞士氣、傳遞希望,恰如陽光的非凡力量。字里行間,流淌著、跳蕩著的是深沉的情感,引領后人重溫那段可歌可泣的崢嶸歲月。
19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爆發,形勢更加惡化,斗爭愈來愈激烈。2月,上海社會科學研究會派黨員孫佐鈺到無錫,組織成立“社研”分會,推動進步青年學習、研究馬克思主義。孫佐鈺通過地下黨組織找到曙光社負責人陳鳳威。當時“社研”分會還不是公開的,活動困難,孫佐鈺與陳鳳威商議,決定組織公開的文藝團體,掩護“社研”活動。考慮到曙光社面目已“顯紅”,他們決定成立海燕文藝社作為“社研”分會的外圍組織,并通過海燕文藝社公開活動,團結廣大進步文藝青年。陳鳳威指示曙光社進步社員吳文珊組織籌備,地下黨員吉菊譚以普通會員加入該社,以起推動作用。吳文珊在報刊上公開刊登廣告征求社員,不到一個月,100余人報名參加。然而,一位國民黨特務騙取了吳文珊信任,也混入海燕文藝社。4月10日下午,海燕文藝社在西門外華光小學召開成立大會時,國民黨駐錫憲兵化裝成便衣,埋伏在會場周圍,與混入會場的特務里應外合,當場逮捕吳文珊、華應申、施肇周、吉菊譚等11人。孫佐鈺等人也在城中公園附近被捕。海燕文藝社被破壞后,陳鳳威被迫下鄉躲避。
二
1937年11月,日軍侵占上海后,通過水陸兩路向南京進犯。其中一路是海軍,在白茆口、福山兩港登陸,侵占常熟,沿錫滬公路西進,直撲無錫。無錫淪陷前夕,陳鳳威已失去了與組織的聯系,他在偏僻的陸區橋住了一段時間,就回到了東亭。此時村中大部分房屋被燒,父老鄉親失去歸宿之地,衣食無著,到處瓦礫成堆,一片混亂,搶劫、綁架等惡性事件不斷發生。
中共蘇常特委報告有對此時的形勢描述:“自敵人占領這個地區以后,所有的國民黨的政權被摧毀,鄉保甲隱蔽起來,地主資產階級都逃到上海。敵人三五成群到農村來奪女人、雞和財物,土匪漢奸到處活動……一切都處于無政府的恐怖狀態中。”
江南城鄉政治機構蕩然無存,社會治理出現真空。日本侵略者令人發指的暴行,激起陳鳳威對國家前途命運的擔憂,更激起他的決心與勇氣。
1938年初春,陳鳳威聯系張卓如、錢誠齋陸續收集槍支,成立民眾防夜隊。防夜隊名義上說是輪流執勤、維持本土治安,實際上是一支抗日自衛武裝。為擴大力量,陳鳳威與張卓如利用同學、朋友等關系,分頭與關涇、楊亭、吼山、查家橋等鄉鎮頭面人物聯絡,在板橋徐義莊舉行隆重結拜儀式,成立五鄉聯合辦事處,由關涇鄉鄉長王榫賢任主任,陳鳳威任副主任。自此,五鄉防夜隊團結在“抗日保家”口號下,統一訓練,增強防衛實力。遇事共同商量,槍口一致對外。既防鬼子下鄉騷擾,又防土匪行劫作歹。由于陳鳳威帶隊經常與日偽作戰,而且紀律較好,在當地的威望頗高,隊伍得到迅速發展,1938年已擁有400多人,成為該地區強大的地方實力武裝。
1938年夏天的一天,隱藏在無錫的陳枕白突然到來,他告訴陳鳳威,不久前錫北斗山東房橋的陸富全到梅村來搞聯絡,說新四軍派人到江陰聯系,也可能會有人來錫東地區。陳鳳威眼睛一亮:黨終于快來無錫了。不久后,陳鳳威與陸富全取得了聯系,得知陸富全也是早期失聯的老黨員,尤為親切。
11月的無錫已有初冬氣息。一天,陳鳳威正在張卓如家吃飯,陸富全帶了一個中等身材、高高顴骨、非常樸素和藹的人來找陳鳳威,把陳鳳威叫到外面。陸富全介紹說,這是黨派到無錫來領導抗日斗爭的中共東路特委委員兼無錫縣委書記王承業,于是,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自此,陳鳳威與縣委保持著聯系,不是陳鳳威到梅村去匯報并接受指示,就是陸富全來了解情況,轉達縣委指示。在縣委的領導下,武裝力量進一步提升,民主生活進一步改善,更多青年知識分子得以吸收,呈現勃勃生機。
當時防夜隊的鋤奸行動如火如荼。安鎮朱冰蝶部投敵活動日益猖獗,常常配合日本侵略軍下鄉掃蕩,成了抗日軍民心腹之患。12月的一天下午,朱冰蝶赴宴回程,十幾個衛隊隊員前呼后擁,正要上東蠡橋時,一陣亂槍,朱人仰馬翻,中彈身亡。為爭取這支力量,使其不致全部淪為偽軍,在處理朱冰蝶善后事宜時,陳鳳威冒險前往,現場偽化聲浪甚囂塵上。陳鳳威站出來說:“把日寇趕出中國去,是我們的神圣使命,妥協投降必亡!凡我中華兒女,抗日救國,人人有責。各路人馬,應加強團結,一致對敵,各立門戶,還應各方協作。因此,請不議論歸屬問題為宜。”眾人皆為其正氣所懾。
提振民眾抗日信心,需要積極的軍事勝利來鼓舞士氣。1939年1月下旬,得知張涇橋一個小隊的日軍去長安橋當天要返回,陳鳳威與錢誠齋、張卓如商議后,決定打一個伏擊戰。他們預先把一個區隊埋伏在白魚壩,一個區隊埋伏于華巷北邊,準備兩路夾擊。午后,日軍由北向南而來,尚未進入伏擊圈,有個戰士沉不住氣,開了一槍。日軍很快散開,退到集賢墳,依靠樹木和石圍墻,雙方激戰3個多小時,至傍晚,日軍利用樹林,過河逃跑。這次戰斗,雖然因缺乏實戰經驗,沒有達到預期,但鍛煉了隊伍,提振了士氣。
三
為了廣泛宣傳、發動和組織群眾抗日,新四軍決定東進,擴大政治影響。1939年5月5日,葉飛率領江南抗日義勇軍(簡稱江抗)1000余人越過滬寧鐵路進入東路地區,5月8日東進到達無錫梅村,無錫各界抗日聯合會在梅村小學操場召開有各界代表、群眾、部隊戰士參加的3000人的歡迎大會。在鴻山,葉飛就地方武裝人員構成、政治素養和軍事訓練以及給養來源情況詢問陳鳳威,陳鳳威一一作了具體介紹,接著葉飛談起收編事宜,陳鳳威代表全體指戰員表達接受黨的領導,愿意改編為江抗的強烈愿望。經具體商談,陳鳳威部與管俊峰部一起合并成江抗獨立支隊,對內稱二路特務連,隨江抗二路二支隊一起活動。在醞釀干部名單時,原擬推陳鳳威為支隊司令,陳鳳威退讓說:“我是個文弱書生,怎能當司令?”于是就決定管俊峰為支隊司令(后未到任),陳鳳威為參謀長,張卓如為副官主任,錢誠齋為特務連連長。收編基礎上,在嵩山儲埂上建立了江抗駐錫辦事處,由江抗政治部副主任呂平任辦事處主任,陳鳳威任辦事處副主任。
日軍為實現“以華制華”,打開無錫、常州之間的封鎖,引國民黨軍越過滬寧線進入澄錫地區與“忠救軍”匯合。江抗為規避摩擦,奉命西撤。主力西撤后,蘇南地區僅留下少量傷兵與游擊隊,國民黨乘機收買地方游擊隊頭目,挑撥與共產黨的關系。鑒于異常嚴峻的斗爭形勢,江抗駐錫辦撤銷,黨組織活動也由半公開轉入隱蔽。陳鳳威奉組織決定,撤退到上海。在上海,陳鳳威給小姑母寫過一封信:“枕白等均在一處,頗不寂寞,惟長此閑居,勢所不能,近日西地又有確訊,最短期內即將東進,則我等環境好轉后即將賦歸。”
1940年春,陳鳳威、錢誠齋、張卓如返回錫北查東地區,縣委要求他們重建地方武裝,為新四軍二次東進做準備。陳鳳威首先想到當年江抗西撤時留下的一個班。當年這個班在穿行錫澄公路時,因為班長施俠負傷,又遇日偽軍阻擊,施俠果斷帶領戰士回到梅村,陳鳳威安排他們換上便衣,分別住在富裕農民家里,以幫工為名掩護下來。這時,陳鳳威就以這個班的武裝作為基礎,吸收青年參加,組成了一支短小精悍的武裝,沿用江抗獨立支隊的番號,陳鳳威任支隊長,錢誠齋任參謀,張卓如任軍需,下設一個中隊,施俠任中隊長。支隊繼續鋤奸肅特,領導農民抗日救國。
這時,新四軍在常熟已經成立了以譚震林為司令員的江南抗日救國軍(史稱新江抗)東部指揮部,接著,新四軍二次東進。無錫縣委派王新民、薛永輝到獨立支隊進行整編,正式命名為無錫獨立支隊,薛永輝任司令,陳鳳威任副司令,錢誠齋任參謀長。此后半年時間里,獨立支隊流動于查東一帶,與“忠救軍”周旋斗爭,組織襲擊吼山的日寇據點,控制地區日益擴大。6月下旬,組織決定在查家橋設立江南抗日救國軍駐錫辦事處,主持政權建設,陳鳳威擔任主任。
在博物院,保存著當時各方面人士給“江抗駐錫辦事處主任陳”的呈文若干件,大多是檢舉漢奸、壞人的,如“呈為永和繭行主柳定亞仗勢壓迫農民”“區書王鐘麟侵占無主荒地”,等等。
地方工作的開展,配合了武裝斗爭,當時新江抗二支隊寫給陳鳳威的信中指出:“蘇錫虞地區,在辦事處全體同志的艱苦堅持下,各種工作都有很大的開展,給予建立根據地極大便利,這是值得我們欽佩的。”
四
包厚昌的《四下江南》回憶錄,為后人留下了陳鳳威犧牲前的那段歷史背景。
1941年1月,侵華日軍總司令部制定了《昭和十六年以后長期戰政治策略指導方針概要》,明確提出要以長江下游地區為起點,逐次進行“清鄉”的方案。清鄉,即傾注全力進行軍事清剿、特工破壞、政治偽化、經濟掠奪、思想奴化。這是日軍為徹底肅清占領區的抗戰力量,從點線占領擴展到全地區的統治,以便恣意掠奪戰略物資,企圖以戰養戰。
隨著日偽在澄錫虞地區啟動“清鄉”行動,蘇南抗日根據地進入最艱苦、最困難的歲月。1941年9月,澄錫虞地區的黨政機關有計劃地撤出,并撤離身份公開的黨員干部,陳鳳威等奉命撤退到上海,待機行動。
陳鳳威身在上海,一心想著蘇南的反“清鄉”斗爭。多次化裝到“清鄉”區偵察情況。在博物院里,就有他化名周新云,裝成商人去滸墅關買蠶種用的一張假證件。1942年初,譚震林指示澄錫虞中心縣委“重新打開澄錫虞地區局面”。陳鳳威與陳枕白等七人,聯名寫信給譚震林,要求回澄錫虞地區開展反“清鄉”斗爭,征得同意后,重返錫北。
此時,錫北形勢更加嚴峻。日偽軍使用大批特務、警察,建立綿密的情報機構和保甲制度,經常采用梳篦式清剿。陳鳳威堅守原地斗爭,開展宣傳、游擊、破壞、鋤奸四大群眾運動。農民家不能住宿,就和戰友以小船為交通工具四處流動,指導工作。
1942年10月14日,錫北工委3條船靠在東亭附近顧巷浜口,當地漢奸向日軍告密,日偽軍的槍聲隨即在岸邊打響,陳鳳威帶著公文包沿河岸突圍,找機會把公文包藏在岸邊的桑樹田里,繼續向前跑,不料前方無路,陳鳳威縱身躍入寬闊的河流中,槍聲中,英雄隕落,陳鳳威獻出了年僅35歲的生命。他的遺體經水浸三日,又被日寇陳尸二日。就在犧牲前三四個小時,他寫下了本文開頭那封給小姑母的信。
深情、信仰,成了情感的紐帶,也成了鮮活的歷史。
歷史的硝煙已經散去,但后人沒有忘記這位無錫人民的兒子。在錫山區,由南至北連接錫虞路和春暉東路的一條大道,命名為鳳威路。史筆蒼蒼,千秋遑遑。我無數次在鳳威大道上穿梭,透過歷史長河,仰望遠處的青山,俯瞰蜿蜒在山間的綠水,尋找當年那個熱血青年的身影,追尋他留在這塊大地上的足跡。陳鳳威就是在這里走向了那露珠清亮的田野,走向夢和遠方,為江南大地留下閃耀的信仰之光。
(作者簡介:王友良,蘇州市人大監察與司法委員會主任委員、監察與司法工委主任,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蘇州大學藝術教育中心客座教授,蘇州哲學社會科學專家庫成員。)
來源:《江蘇地方志》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