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暑季節的最后一天,我來到了黃梅戲的故里——安徽省安慶市。
晚餐過后,就近閑逛。出了賓館西門左拐,進入一條南北走向的大道。向南行走不過百米,忽然看到了左手邊的“康熙河景觀帶公園”。也許是“康熙河”名頭大的緣故,我決定進園看看。進園后,向行人打聽河的位置,一位熱心人指著眼前的小道說,順著小道往前走十多分鐘就能到。為了能在天黑之前趕到河邊,我踏上小道疾步行走。幾分鐘后,一個不大的荷塘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塘內荷葉田田,荷花亭立,一條木質棧道將荷塘分成了東西兩半。向西看,太陽落山,天邊一片橘紅;向東看,月兒升起,眼前一片清輝。余暉和月色同時映照荷塘的場景難得一見,我趕緊用手機將其拍了下來。
告別荷塘,再行數百米,終于看到了一條河。暮色中,我問行人:這就是康熙河嗎?一位大姐說:“這條河雖然與康熙河相連,但不是。你要看康熙河,還得前行再左拐,大約還要走一點五公里。”由于天色已暗,加之天氣炎熱, 已經累出一身汗的我放棄了進一步“尋河”的想法。
回到賓館,我上網查閱了康熙河的相關資料。康熙河原本叫康濟河,這條河在康熙年間曾得到過徹底的疏浚。因為在安慶方言中“康濟”和“康熙”讀音相似,所以“康濟河”也就以訛傳訛,成了如今的“康熙河”。今晚,雖然沒有見到這條名河的真容,但也在其附近走了一回,途中還捕捉到了荷塘美景,為了“嘚瑟”一下收獲,我將手機中的幾幅美圖上傳到微信朋友圈,并附“詩”一首:
流火時節安慶行,康熙河畔聽蟬鳴。西邊殘陽東邊月,荷映暮色別有情。
像這樣在微信朋友圈里,以圖文并茂的形式讓自己的出行留下痕跡,我也才嘗試了五六年。以前,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住一住、看一看,我都會要求自己寫一篇游記,并力爭使游記能夠發表。后來我覺得這種做法好是好,但太費神費力,經過一番努力,我慢慢摸索到了這樣一種簡約式的留痕方法。剛剛,我回看了近幾年的微信朋友圈,類似的以“詩”留痕竟有十多次。
2019年春,我去四川省南充市出差,所住賓館就在嘉陵江邊。夜幕降臨后,我沿著江邊漫步。初抵南充的時候,就聽說這里的夜景非常不錯,一走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夜幕下的江邊,人聲鼎沸,燈火璀璨,因為有霓虹燈的裝扮,架設在江面上的一座座拱形大橋,此時都變成了一道道彩虹。因為有霓虹燈的映照,江邊的雕塑(嘉陵江纖夫)更有神韻,大媽的舞姿更顯優美。對著江面,凝神細察,你甚至可以看到夜釣的浮漂以及江水的緩流。很快,發微信朋友圈的圖片選好了,“詩”也寫成了:
舞曲鏗鏘人翩翩,夜釣人士眼神尖。春水閑適夜來緩,嘉陵江上虹滿天。
在遠處行走可以以“詩”留痕,在近處閑逛也不能斷了“詩”文。2020年3月去蘇州城西的白馬澗踏青,我曾以“詩”留痕:
姑蘇城西小山多,氣韻風姿各不同。生態公園白馬澗,人文自然巧相融。
2021年4月游覽蘇州東太湖古村落,我曾以“詩”留痕:
煙波浩渺東太湖,陸巷古徑深幽幽。信步明相后庭院,垂柳依依百花紅。
2022年5月游覽蘇州木瀆古鎮,我曾以“詩”留痕:
古松堂內綠成蔭,嚴家花園楊柳青。莫道休閑要致遠,姑蘇城外景色新。
2025年春節期間,兒子、兒媳買回了一株盆栽臘梅樹放在老家的庭院里,為了記錄這一生活小故事,我也寫了一首“五絕”:
窗前一株梅,立春時節開。黃花一朵朵,陣陣暗香來。
和景點游覽、飯后漫步相比,人生就是一段漫長的行走。能否用“詩”來描述一下這種行走的感受呢?退休后的第一個月,我做了一回嘗試。從工作經歷的特殊性(鄉鎮14年、縣城12年、蘇州15年)出發,我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走過六十春秋,耳目不復聰明。若問平生經歷,鄉村縣城蘇州。
一位教語文的學生在微信朋友圈中看到該“詩”后留言:老師的詩很有蘇東坡《自題金山畫家》的韻味。我回復:構思的時候,是模仿了東波先生的《自題金山畫像》,但寫作水平和人家大文豪不知要相差多少萬里。
之所以要在“詩”上打上引號,是因為我寫的詩,連韻律都有問題,更談不上什么思想性和藝術性了,好多時候,我的詩就是一段文字概括。
2023年8月,我曾在安徽廬江的金鳳凰度假村住過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在度假村外的河道上散步時,無意間看到了“新四軍江北指揮部”紀念館。那天,適逢館內修葺整改,有民工在里面干活,我才得以進館參觀并拍照。走出紀念館,我在微信朋友圈里上傳了三張照片,并附上了一段文字:
賡續鐵軍血脈,堅持黨的領導。痛殲家賊倭寇,解救民族危難。
一位歷史特級教師閱后留言:前兩句寫的是新四軍的歷史和軍隊屬性,后兩句寫的是新四軍在抗戰中的貢獻,很好的史詩!我在回復“謝謝鼓勵!”的同時,內心明白得很:這哪是詩,就是四句大白話啊!
其實,對于業余作者而言,所寫的詩作文字水平如何,藝術水準怎樣,這不是關鍵,及時捕捉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悟,用簡短的文字將其記錄下來,借助這一過程,品味文字的雅趣,領略生活的詩意,這才是“以詩留痕”真正的價值所在。
蘇州高新區實驗初級中學教育集團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 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