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書櫥里珍藏著一捆賀卡，其中九成以上是三十年前的學生寄給我的。打開賀卡，往事歷歷在目，不由得心潮起伏，思緒萬千……
1985年9月，我擔任江蘇省海門中學初一（3）班班主任、語文教師，開始搞作文三級訓練實驗。為了培養學生觀察能力，豐富寫作題材，經常組織活動，如江邊野炊、去涸蘇堂慰問老人、走進天主教堂探秘等。通過三級訓練，提高了學生的觀察、分析和表達能力，陸威、唐海燕、戴斌等同學的多篇習作在全國發行的刊物上發表，師生共享歡樂。我班每個學期都被評為文明班級，許多學生畢業后常給我寫信送賀卡。“縱然歲月無情，沖不走思念無盡。師生情長，恩情難忘。祝恩師新春快樂！”這是班長陸威1994年元旦寄給我的賀卡。她品學兼優，多才多藝，父親出國前拜托我多多關心，畢業后上本校高中部，繼續當班長，于1991年考取南京醫科大學。結婚時邀請我參加婚禮，至今仍有來往。
“敬愛的陳老師：師恩難忘，感謝您的教導、您的鼓勵與您的疼愛！祝您教師節快樂！”這是嚴藹賢在1991年9月初寄給我的賀卡，其中“疼愛”兩字一點也不肉麻。想當年，不知她父母為何鬧矛盾，嚴重影響子女學習。我去勸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使父母重歸于好。她德智體全面發展，首批入團，任支部書記。她寫得一手好字，雋秀清逸，當了三年宣傳委員，出的黑板報在全校評比中經常獲得一等獎。1993年12月22日她又寄來賀年卡，“敬愛的陳老師，值此新年來臨之際，送您一份微薄的賀禮，祝您在新的一年坐春風，立笑語。剛入大三的我已于9月20日成為一名光榮的預備黨員了。我現任紡大學生記者團團長，主編《記者團快報》，今隨信所寄《青年導報》是我這學期編輯的。不由想起初中時您指導我們自編小報的情形，您常常表揚我，現在我能得心應手，多虧您當年的栽培，今天還想聆聽您的指教！”我感到十分欣慰。
在這梱賀卡里有小齡生施勇的五張賀卡，賀卡上分別寫道：“您的諄諄教導使我受益匪淺。”“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上，忘不了的是深厚的師生情。”“師生情長，師恩難忘。”“感謝陳老師給我們人生引路，指導我們成長。”“濃濃的情意化作縷縷輕風，把我真摯的祝福帶向遠方——祝陳老師節日快樂，幸福永遠！”他從海門高中畢業考取軍校，現在是大校軍銜。
送走了這屆學生，我教初三兩個班語文。第二學期（4）班班主任辭職，屈寶賢校長叫我當班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整頓紀律，調整班干部，狠抓學習成績。我發現一男生有離家出走的苗頭，立即上門做工作，終于打消了他的出走念頭。（4）班學生畢業時依依不舍，后來黃麗花、陸新華、郁曉黎、張沖等十幾位同學寄我賀卡。張凌燕在賀卡中寫道：“敬愛的陳老師：感謝您在我學習之路上的關心和指導！如今我在美麗的太湖之濱開始了新的學習生涯，值此教師節來臨之際，祝您工作順利，在園丁的崗位上越干越年輕！”二十年前，當我得知張沖同學患尿毒癥時，便組織同學去慰問過兩次，同學們紛紛慷慨解囊。這些年來每年春節前我都去看望張沖，他激動地說：“師生情，同窗誼，永不忘！”郁曉黎結婚前，小夫妻倆親自把請帖送到我家，我激動不已，衷心祝愿他們幸福美滿。班長黃麗花現在在政府某部門工作，與我常有微信聯系。
幾年后，我翻閱新生信息，一眼就看中了劉敏華，開學時任命他為班長。我安排最調皮的同學與他同坐，他以自己的人格魅力終于帶好了同座。他主動幫助學習有困難的同學，做到有問必答。他利用課外活動時間，陪伴800米長跑未及格的同學一起訓練，使同學終于達標了。同學們都喜歡他，這班長一當就是三年。他先后在全國初中生作文競賽中獲優勝獎，江蘇省保險杯作文競賽中獲初中組一等獎。他在海中百年校慶征文中寫道：“由于陳老師的言傳身教，因而從中學作文、大學論文到工作公文，我都會不厭其煩地反復推敲，求臻佳境。陳老師教我的豈止是為文之法，更是為人之道。陳老師母親幾次住院，他邊陪床伺候，邊批改作文，滿卷朱紅恰似燦爛的火焰，點燃了我們青春的智慧，照亮了我們前進的方向。時至今日，我經常翻閱初中三年的作文本，眼前總會浮現出陳老師認真批改作文的勞碌身影，掩卷之余總能感受到海門中學‘嚴謹、求精’的教風。中國自古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至樂理想和‘傳道授業解惑’的師道精神，斯文不墜，賴有人焉，其中就有我的恩師陳志發老師！”
副班長施莉在征文中這樣描述——“那是我們參加海中首屆藝術節演出時的照片，照片上的我們，是那么的興奮，那么的活潑，又是那么的幼稚。我們班演出的《洗衣歌》能榮獲一等獎，應歸功于一位特殊的領舞者——班主任陳老師。他扮演的角色閃亮登場時，臺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以前，陳老師給我的印象是嚴謹而又親切，認真而又不失幽默。現在回想起來，具有創新精神和敢于實踐的勇氣，才是他最突出的優點。除了師生同臺演出外，我印象最深的是，陳老師組織我們去黃海邊看日出。我還清晰地記得，凌晨與同學們結伴去學校集合時的興奮心情，銀鈴般的笑聲回響在空蕩蕩的街頭巷尾。那天旭日從海面上斑斕的云彩中跳躍而出的一瞬間，成了我記憶中最美麗的一幅畫。”
我用班主任津貼、獎金和稿費訂了報刊雜志，劉敏華等同學也把稿費、獎金捐出來，購買新書充實班級圖書角。同學們如饑似渴地閱讀，不斷提高思想和寫作水平，中考語文平均分比三個兄弟班高出2分左右，我班半數以上學生考取了海門高中和中師中專，還有十幾個被縣中等普通高中錄取。1992年教師節前夕，剛上高一的茅匯緯同學送我一本厚厚的影集，正好讓我把三年中記錄師生活動的照片全部裝進去。本世紀初學生陸續結婚，陸宇紅、夏燕、朱旺、錢翀、陳偉、彭健、張輝、沈勇、顧軍捷、丁海雄、劉敏華、徐海華等同學都請我喝喜酒。看著他們成家立業，我沉醉在無限的幸福之中。
“師從已閱十青春，飽習治學與為人。治學夯實舊基礎，為學奠定新精神。星夜受訓如邳圯，雪日聆聽似程門。猶記言傳與身教，滿卷朱紅憶辛勤。飛鴻迢迢言淡淡，千里不過問平安。君不見，師親情誼伯仲間；又豈能，片紙只字盡為傳！順頌秋安 2001年9月6日”。你猜這賀卡是誰送的，他先后寄來十多張，至今我全部珍藏著。他就是我的得意門生劉敏華，畢業后上本校高中部，繼續當班長，1995年考取清華大學，碩博連讀，現任北京某大學副校長。二十多年來，他每次回海門，我們都要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1992年下半年開始，我到總務處主持全面工作。憑著以前的教學業績和論文，后來評到了高級職稱。衷心感謝親愛的同學們，因你們的好學上進，讓我完成了教書育人的任務；也因為你們的愛，使我成為精神上的富翁！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浪高一浪，喜看我后生，心潮逐浪高！陳志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