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朋友圈中，蒯天應該算是另類。我這樣說是因為很難把他歸于哪類人。說他是文人，但是他的生意做得非常好；說他是商人，他的文章又寫得特別棒；還有，除了商界和文學界外，他在教育界、藝術界等等也一樣風生水起，儼然是個社會活動家。不僅如此，他的社會交往很廣，從高級干部到文學大咖，從商界名流到藝術大師，都可以成為他的座上嘉賓。他的頭銜也很多，多得我都數不過來。但主要的幾個我還是知道的，這里列舉三個：中國散文學會副秘書長、江蘇省作家協會理事、江蘇省散文學會執行會長。蒯天文學作品獲獎的次數也很多，這里也列舉幾個：小說獲過《小說界》全國短篇小說大賽“優秀作品獎”，《中國故事》五年一屆“優秀作品獎”，首屆連云港市文學獎；報告文學獲過《文匯報》報告文學獎，江蘇第二屆“五個一工程獎”；散文獲過第四屆全國冰心散文獎；戲劇獲過一、二、三、五屆中國戲劇文學獎、首屆全國戲劇文化獎等等。雖然取得這么多耀眼的成績、但他從不張揚，很低調。我和蒯天年齡相仿，又結識很早，當然和他有過很多交集。這些年來，蒯天取得的成就我就不一一細說了，就隨便說幾件我和他之間發生的故事。
第一件事發生在三十多年前，當時我在市區的一家高檔酒店做副總。蒯天找到了我，那是我們的初次相識。他找我的原因是想在酒店長租一間客房作為辦公場所。我們酒店之前就有這樣的客戶，所以《租房合同》是現成的版本。他簡單看了一下就說，合同沒問題，希望能加個補充條款。這也是合理要求，但是他說完后我就有點對他刮目相看了。他說，他能夠為我們單位寫宣傳文章發表在全國性報刊上，也就是做軟性廣告，抵扣房租。很另類啊！我將信將疑，但還是向上級領導匯報了情況。結果是可以談，但是如果達不到我們的要求，房租錢照收不誤。于是，我們就簽下了合同。當時我想，這個小個子青年牛吹大了，但結果是我誤判了。他的文章接連幾篇都如期發表。也以此，我們成為了朋友?？磥恚掷飵А疤臁弊值娜瞬豢尚∮U，比如武則天、張聞天、易中天，還有花果山上跑出來的孫悟空。你可能認為孫悟空的名字中不帶“天”字呀？是的，但孫悟空還有一個別稱叫齊天大圣。蒯天就土生土長在帶有仙氣的花果山下，所以他的名字給人有無限想象的空間。
后來想想，蒯天用文字抵租金這事也不奇怪。早就有個成語叫鬻文獲財，指的就是寫文章獲取財物，賣文鬻字成為宋代以后，尤其是明清時期文人雅士的重要謀生手段。例如明代后期西江先生劉績家里非常貧窮，輾轉多地租房子，后來到蘇州杭州為人家編寫族譜換取銀兩。還有一些文人秀才，靠幫別人寫家書賺得幾個銅板。我們所熟知的唐伯虎、齊白石等等，都曾經用字畫換取錢物。不知蒯天是不是從這些人身上受到啟發。時至今日，每逢有人夸獎蒯天取得的成績時，他還常常提起以文抵租的事情，他說沒有樹軍當年的支持，就沒有我蒯天的今天。其實，我也只是舉手之勞等價交換，蒯天沒有必要一直放在心上，可他是一個受人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的人。
第二件事是二十多年前，我自己開過一家餐館。沒想到在馬路對面，蒯天也開了一家餐館，還起了個文縐縐的名字叫“文匯酒屋”。開始我心里感覺不舒服，朋友沒有這樣做的，明擺著和我搶生意嘛。但后來想想，船多不礙港車多不礙路，反而能相互促進，良性競爭。更何況，那條街上還有好多家餐館，大家都在各顯神通合法經營。于是乎，我和他的見面次數也慢慢多了起來。后來我發現，他開餐館的目的和我完全不一樣，我是純粹的盈利為目的，他卻是以文會友，把酒屋當成了交際場所，辦成了本市文學藝術界的據點，一時間賢者云集。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發表了大量的小說、散文還有報告文學，斬獲了不少全國各類文學獎項。他還順勢成立了個連云港國際文化藝術交流中心，名頭不小，經常搞一些文化活動，在社會上產生了一定影響，得到社會各界的認可，從國家到省里有關領導都給予了高度評價?？梢?，他的眼界和格局非同一般，我有點看不懂他了。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很佩服他的，就是當時文匯酒屋的一道菜，名字叫大胡子骨頭湯，儼然成了文匯酒屋的招牌菜。在我們餐飲行業的圈子里大家經常提到這道菜，那個香濃的味道，我至今難忘。為什么起這個名字？后來我追根溯源，蒯天才告訴我。他說，不是大胡子老廚師做的，也不是大胡子老人才愛吃的。其實是湯濃且味正，客人喝上一口，湯汁就會掛在嘴邊，像是長了白胡子一般，因此得名大胡子骨頭湯。就這么一道萊，使文匯酒屋名聲大振，很多同行效仿都不盡如人意，這讓我再一次對蒯天刮目相看了。這里我套用趙本山小品中的一句臺詞：一個拿筆桿子的文人研究起菜譜了，那是多么地可怕。蒯天就是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人，干一行就能專一行，就能干出點名堂、干出點動靜來。一句話，他干什么都能有模有樣。
第三件事是在十多年前，我開了一家羅馬假日咖啡館。在當地有著較好的聲譽，生意比較興旺，不需要我操什么心，所以有了閑暇時間，隱藏在心底的作家夢便慢慢蘇醒了。于是，我開始了小說創作。這個時候的蒯天在省內外有一定名氣的作家，劇作家，文藝評論家。我們之間雖也有接觸的機會，但都是各忙各的事情，處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狀況。兩年前，我的一部長篇小說《滴滴香》出版，市委宣傳部、市文聯要為該書在板浦汪恕有滴醋廠舉辦首發儀式。市文聯邀請本市文學界名家大咖出席，邀請名單中有蒯天，出于對好友尊重，我給蒯天打了個電話，邀請他來參加。接電話的時候他說人在外地，發布會當天盡量過來。我想，對于我來講發布會是大事，但對于蒯天來講是經常遇到的事，而且據我了解，這類活動他很少參加，但作為好友我必須請他，否則就是我的不是。他如果不來，我心里沒有一點怪罪的意思。我知道他確實很忙，不是南京就是北京，不是連云港就是宿遷，杭州簡直就是一個空中飛人，不知何時落地？發布會那天上午，我很早就到會場想看看會場的布置情況，萬萬沒有想到蒯天竟然已經在會場了。這讓我大吃一驚，一問才知，他是起了個大早從宿遷開車直接趕過來的，這讓我很感動。會議結束后他便向我請辭，說馬上就開車去徐州，下午有會要參加，連中午的宴席他都沒有參加。匆匆見面，又匆匆話別，從那么老遠趕來就是為我的新書首發式捧場，兄弟情分立馬升溫。
現在，我和蒯天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每每回憶起過往的交情，都有一種惺惺惜惺惺的感覺。經過歲月的沉淀，我們也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我對蒯天的總體印象是，他活的很通透。在他人生的每個階段，都知道自己干什么，要什么。一路走來，他有困難，有低谷，有成功，有驚喜，但都能坦然面對，這著實難能可貴。人活一輩子，無非圖兩點，一個是名利，一個是自我。蒯天前者已經有了，后者才是他當下的生活狀態。最近聽說他經常打乒乓球，比賽輸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回歸自我尋求安逸的初心。
經?？吹揭恍┪乃嚱缑以u論蒯天的文章，包括他的為人和作品，確實從方方面面對蒯天這個人有了比較全面的解讀。有句話說得好，一千個人的眼里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眼里的蒯天，睿智、多才、有溫度，這里就用我和他交往的真實事例呈現出來。不知當否？
寫于連云港羅馬假日咖啡館
2022年10月30日
作者信息：
楊樹軍，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連云港市小說學會會長，曾在《鐘山》《雨花》《青年文學》等雜志發表作品若干，出版過長篇小說《咖啡長廊》《滴滴香》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