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jì)六十年代初，我剛上小學(xué)時，便認(rèn)識了“天空”兩個字。從那時起，我就一直以為天是空的，所以叫做“天空”。不知咋地，如今卻對這兩個字產(chǎn)生莫大懷疑。特別是這些年來，每當(dāng)我坐在窗前或市民廣場上，對著高遠(yuǎn)遼闊的天空默默地瞭望、默默地沉思的時候，我愈加深切地發(fā)現(xiàn)：天，并不是空的！天上有太陽、有星星、有月亮，有風(fēng)、云、雨、雪、霜、雷電，還有說不盡的天意、天道、天理......
至今還記得小時候跟在大人們身后“求雨”的事。有一年大旱，莊稼都快干死了，村里有幾個大人帶領(lǐng)一幫十五、六歲的孩子們抬著一個水桶，人人手里拿著一根柳條，一邊沿著家家戶戶門前的小路游走著，一邊蘸著桶里的水朝空中揮灑著，同時嘴里還不停地祈禱著“老天爺，下雨吧！老天爺，下雨吧！”說來也奇怪，有時不過二、三天，天上果然下了一場大雨。不知是“求”的結(jié)果，還是自然現(xiàn)象，亦或是“天無絕人之路”，反正是雨下了，旱解了。莊稼人都說“靠天吃飯”，要是鬧天災(zāi)，顆粒不收，人就遭殃了；要是老天賞臉，風(fēng)調(diào)雨順，那年頭的日子就好過了。農(nóng)人的話，是不是有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味道呢？
在天底下過日子，天天在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莊稼人也學(xué)會了看天測云雨、觀天知氣象，祖祖輩輩總結(jié)出一套又一套的真諺知語，譬如“早看東南，晚看西北”，“月暈有風(fēng)，天黃有雨”等等。看天的臉色干活、吃飯、出行、嫁娶、買賣等等，已成為莊稼人的生存之道。
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是信天的。天在哪里？天在眼里、天在心里，天在頭頂上哩。他們篤信“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天道酬勤，蒼天不負(fù)有心人”；他們常說“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等等。一個人做好事，還是做壞事，老天看得清清楚楚哩。就連他們發(fā)最毒的誓、詛最惡的咒，也是“天打五雷轟”，誰做了虧心事，出門就叫雷劈死。你別不信，還真有靈驗的哩。鄰村有一惡霸，巧取豪奪，坑害了不少人，雖然發(fā)了橫財，可不到五十歲，硬生生地叫雷劈死了。
信天的人，才會敬天、畏天，相信善惡有報，積德行善，慈悲為懷。無法無天、作惡多端的人，終究會遭報應(yīng)。從這個意義上講，信奉天、敬畏天，還是具有規(guī)勸人、威懾人的積極作用的。
當(dāng)然，我也遇到過另一種情形：25年前，我在省紀(jì)委工作時，曾接待過一對中年夫婦來訪，反映其蒙受不白之冤，上訪多年無果。女人捶胸頓足哭訴道：“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怨天之聲，令人震撼。更有甚者，當(dāng)?shù)赜幸豢h官，無德無能，竟然官運亨通，一路升遷，老百姓憤而怪天咒天：“這種人也能做官，老天爺瞎了眼啦！”然而不過三、五時日，此人因貪腐而鋃鐺入獄（也有人說是因為觸犯了“天條”。那對夫妻訴求問題也終于得到解決）。老百姓又轉(zhuǎn)怒為喜，皆呼“蒼天有眼！”謝天之情，溢于言表。
天不可違，逆天是要遭到天譴的。順天之道，方為正道。逆天而行，天理不容。天是什么？照我看來，天是無窮盡、無限大的物質(zhì)世界吧，天與地球、月球、星球、宇宙、銀河系、大氣層緊密相連，聯(lián)成一體。所以，天，具有人類無法想象的博大、神奇與神秘，其自然規(guī)律、自然力量是無法抗拒不可違背的！天，又是時間概念。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而時間是寶貴的、無價的，無私的、無情的，不朽的、永存的。時間能測算人的壽命，更能磨礪人生，檢驗人的品性，并決定其是遺臭萬年、還是流芳百世。
還是種了一輩子地的莊稼人說得好：天是神靈、靠山、良心、道義、公正、法則、戒律......總之，天，不是空的。天是充實的、飽滿的、豐盈的、神圣的。
讓我們更加熱愛天、敬奉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