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曠（生卒年不詳），字子野，平陽（今山東省新泰市南師店）人，先秦著名音樂大師，有“樂圣”之譽，春秋時期晉國晉悼公時大臣，太宰、宮廷掌樂太師，古傳太極拳的開創(chuàng)者，著名教育家、思想家，最早提出“民貴君輕”的觀點。善卜卦推演，被尊崇為算命先生的祖師爺。他生而無目（一說為專心練琴而自己刺瞎雙眼），自稱為盲臣、暝臣，精于音律，善彈琴，辨音力極強，以“師曠之聰”聞名于后世。傳說師曠可以聽到天庭之音，同時也精通鳥獸語言，他撫琴時，能使鳳凰來儀，是神話傳說中“順風(fēng)耳”的原型。今河南開封禹王臺，即師曠曾演奏樂曲之古吹臺，洪洞縣曲亭鎮(zhèn)村有師曠墓遺址。師曠不僅在音樂、政治、道學(xué)等方面有卓越貢獻，而且著有《禽經(jīng)》，總結(jié)了我國先秦以前的鳥類知識。
師曠
師曠在晉悼公幼年時進入宮廷擔(dān)任主樂大師，憑借其藝術(shù)造詣、滿腹經(jīng)綸和善辯口才，贏得了悼、平二公的信任。悼公末抑或平公時為太宰，于是“大治晉國”，晉“始無亂政”。師曠在藝術(shù)上造詣極深，為世人所共仰。據(jù)《拾遺記》記載，師曠“撰兵書萬篇”，“述《寶符》百卷”，雖然著作不在少數(shù)，惜乎大多散佚。
在先秦文獻中，常以師曠代表樂感特別敏銳的人，“譬猶師曠之施瑟柱也，所推移上下者，無盡寸之度，而靡不中音。”他不僅熟悉琴曲，而且善用琴聲表現(xiàn)自然的音響，描繪飛鳥飛行的優(yōu)美姿態(tài)和鳴叫。《周書》記載他不僅擅琴，也會鼓瑟。師曠也通曉南北方的民歌和樂器調(diào)律，《左傳》記載：“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fēng)，可歌南風(fēng)。南風(fēng)不競，楚必?zé)o功’！”這大致是以音樂作特殊武器抵御楚師，令人想到張良設(shè)“四面楚歌”之謀擊敗項羽，這是將藝術(shù)運用于軍事。師曠對音樂的感悟到了出師入化之境。有一次師曠聽到晉平公鑄造的大鐘音調(diào)不準(zhǔn)，就直言相告，晉平公不以為然，后經(jīng)衛(wèi)國樂師師涓證實，果然如此。在明清的琴譜中，《陽春》《白雪》等曲解題為師曠所作，明太祖之子朱權(quán)編纂的《神奇秘譜》在解題中說：“《陽春》取萬物知春、和風(fēng)淡蕩之意。”《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瑯之音。”《陽春》《白雪》在很多書籍里被解題時，都稱此曲以清新流暢的旋律、活潑輕快的節(jié)奏和瀏亮明麗的音樂意境生動地描繪了初春景象。
師曠高度重視樂教，倡導(dǎo)以清新高雅、瑰奇剛健的音樂來凈化心靈，升華人格，安定社會，而對頹廢衰颯、低俗淫靡的音樂予以堅決抑制，主張通過清美的音樂來傳播德行。《史記?樂書》和《琴史》中記載了這樣一個大致相同的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一次，晉平公新建的王宮落成了，要舉行慶祝典禮。衛(wèi)靈公為了修好兩國關(guān)系，親率樂工前去祝賀。他走到濮水河邊聽到一陣曲調(diào)新奇的琴聲，不禁心中大悅，于是命樂工師涓把這個奇妙的音樂記錄下來。在晉國舉行的歡迎宴會上，師涓彈奏此曲，琴聲時而像綿綿不斷的細雨飄來，時而又像肝腸摧折的人在哀愁哭訴，師曠面帶微笑傾聽，不一會兒他神色越來越嚴(yán)肅，按住師涓的手說：“快停住，這是亡國之音，千萬彈不得。”進而說這是商朝末年樂師師延為紂王所作的靡靡之音。晉平公不以為然，命令師曠不必阻止，讓師涓繼續(xù)彈奏，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消失，晉平公問這是什么樂曲，師曠說這是《清商》。
晉平公問《清商》是不是最悲涼的曲調(diào)？師曠說還有更悲涼的《清徵》，師曠反對彈奏，而晉平公命令他必須繼續(xù)。當(dāng)師曠用奇妙的指法撥出第一串音響時，便見有16只玄鶴從南方冉冉飛來，一邊伸著脖子使勁鳴叫，一邊排著整齊的隊列展翅起舞。當(dāng)他繼續(xù)彈奏時，玄鶴的叫聲和琴聲融為一體，在天際久久回蕩。晉平公問道還有更悲愴的曲調(diào)嗎？師曠說還有《清角》，晉平公命他彈奏《清角》，師曠搖頭說道：“使不得，此曲是黃帝當(dāng)年于西泰山上會集諸鬼神時而作，不可輕易彈奏，招來災(zāi)禍悔之莫及。”晉平公堅持命令他彈奏，當(dāng)?shù)谝淮畹囊魳窂膸煏缡种搁g流出，只見西北方向晴朗的天空陡然滾起白云。當(dāng)?shù)诙畼芬麸h離殿堂時，便有狂風(fēng)暴雨應(yīng)聲而至；當(dāng)?shù)谌畼芬趔E起，但見尖歷的狂風(fēng)呼嘯著，掀翻了宮廷的房瓦，撕碎了室內(nèi)的一幅幅帷幔，各種祭祀的重器紛紛震破，屋上的瓦片墜落一地。滿堂賓客嚇得驚慌躲避，四處奔走，晉平公嚇得抱頭鼠竄，趴在廊柱下，驚慌失色地喊道：“不能再奏《清角》了。趕快停止。”師曠停手，頓時風(fēng)消雨霽，云開霧散。
《史記》中是這樣記載的：“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之。一奏之，有白云從西北起；再奏之，大風(fēng)至而雨隨之，飛廊瓦，左右皆奔走。平公恐懼，伏于廊屋之間。”衛(wèi)國樂師師涓大開眼界，激動地上前握住師曠的手說：“您的技藝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啊！”演奏樂曲出現(xiàn)如此的異常情景，音樂真有改變氣象的力量嗎？非也，這應(yīng)是一種夸飾性的文學(xué)描寫，音樂意境的描寫，在修辭上是將聽覺與視覺打通，這運用了通感的手法。劉鶚在《老殘游記》中描寫白妞說書，就成功地運用了通感，將聽覺意象轉(zhuǎn)化為視覺意象：“那王小玉唱到極高的三四疊后，陡然一落，又極力騁其千回百折的精神，如一條飛蛇在黃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盤旋穿插，頃刻之間，周匠數(shù)遍。”以此說明音樂具有神奇的感染力與震撼力。
師曠在政治上的業(yè)績不亞于藝術(shù)，他主張為政清明，德法并重，國君應(yīng)“清凈無為”“務(wù)在博愛”，認(rèn)為百姓是國家之本，他的勸學(xué)思想給人以深刻的啟迪和鼓勵：“少而好學(xué)，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xué)，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xué)，如炳燭之明，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師曠的成就說不完，道不盡，景仰先哲，感此而賦：
之一
千秋樂圣盲臣，潛修絕技通神。
博學(xué)能知鳥語，功成樂教無倫。
之二
幼齡掌樂宮廷，君王聞諫輸誠。
晉邦始無亂政，八方和樂風(fēng)清。
之三
師天師地師心，萬象化為樂音。
百囀千啼奏瑟，飛來鳳鳥聆琴。
之四
聞有楚師伐攻，一歌南曲無功。
白雪陽春古雅，輕彈慢引東風(fēng)。
之五
奏彈清角聲哀，白云突起飛來。
忽見狂風(fēng)呼嘯，深知鬼蜮成災(zāi)。
之六
諦聆濮水新聲，綿綿細雨心驚。
衷愫系縈古雅，一聞鄭衛(wèi)傷情。
（選自《詩詠中華》，作者蔣力余系湘潭大學(xué)教授，著名詩書畫美評家，詩人。）
